于承惠老师论武术的“技”与“道”

2009年春对于承惠老师的采访内容节选（4）访谈地点：北京亚运村米萝咖啡店访谈时间：2009年4月某周二晚访谈者 ：张力、赵伟于承惠老师：练武术不是打架斗殴，而是一条路，求道的路。每个专业都是这样，甚至包括做贼，都要从雕虫小技入门，然后经过艺术的升华，直奔大道而去。就怕你发现的大道是邪的，歪门邪道，还紧追不舍。很多人对邪教的追求就是这种例子。所以一定要喜爱科学，因为正确的东西是科学的，不是迷信的。正确的起步是探求大道的基础。技法是技法，道是道，但二者又有连带关系。如果你在技法上没有找到真谛——真谛是科学的，那你永远找不着大道。技法是探求大道的基础和起步，起步错了等于方向错了，越努力离得越远。有些孩子练了一阵子，后来怎么改都不行了。我遇到过很多。曾经在体校，人家要求我晚走一会儿，给每个孩子诊断一下毛病在哪儿。那些孩子有的练得很不错，甚至拿成绩的，耸肩！一耸肩下巴颏就会出来，下巴出来就容易耸肩，像气管炎患者。躯干中正才是最重要的，要头顶悬。太极拳里说，明白了头顶悬，太极拳的道理你就明白大半了。头顶悬才能立如悬针，有了头顶悬和立如悬针，才能擎起骨缝，擎起骨缝才能找到中正，才能当你最缓慢地动作时感受到劲儿路。整天打那个快拳永远找不到劲儿路。这就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碰巧了，只可能千里不挑一，百里不挑一，出来个好的。为什么父亲教不了自己的孩子？因为你没有规范的东西。木匠、瓦工教得了，其他技术都能教，唯独你武术教不了，肯定你的教法有问题。除非你不想让他干，那就压根不要碰它。对这些传统的东西，很多人不知道了。现在练武是为了参加竞技，拍电影，拍电影出名快呀，恰恰符合他们躁动的心态。全世界都在躁动，他们躁动也不奇怪。

当年，《少林寺》引发了武术热，我当时写过一篇文章，说现在武术热是虚火，当这个武术热下去，再度升起来时，可能才是真正的热，那就是文化热，而不是雕虫小技层面上的一种形式的东西。我发表的文章很少，其中有一篇“什么是武术运动的身法”。那时候我认识的也浅薄，不会像现在说的那么清楚，只是说了个大概。现在的武术热还不是我说的那种，尽管有那么多人练武术，那么多人想拍电影，想成名，但没有多少人想到受教育。武术本来是个教育的手段，必不可少。因为我们从小要接受体育，中国以前没有体育，当时只有这个。体育只有从小抓嘛。其实它是家学，要么在学堂，要么请师傅来家教，或者家传，以前都这样。我曾经写过，曾几时卷门敛户育奇人——培养栋梁之材，但如今招摇过市换粥薪。包括我们有时也在做这个，因为你要养家糊口嘛。

再体会老子讲的，我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这个俭，不是一味地节约，看怎么用，用好了就是节约，不好花一分钱都是浪费。不敢为天下先，就是不张扬。怎么可能有第一呢？从来没有第一。武林中有云，天下从无第一人。因为你总有老的时候，30岁人家找你被打败了，40、50岁找你都被打败，等70岁时，再找你找不着了，但人家还健在，谁是第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