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文革期间上海人民大道上的心意六合拳角-胡幼文

武术流派 2014-06-23
始于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运动,经历三年的急风暴雨,到了1969年,被打倒的老干部开始解放,中小学生复课闹革命,工人农民抓革命促生产,社会生活逐步恢复正常。当时,我20几岁,在上海一家机械厂工作,心意六合拳的前辈郑德茂老师是我厂的同事,已年近花甲,拗不过我们同厂的几个小青工的再三恳求,答应教我们,地点选择在离他家不远的三角花园。上海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是本市最大的广场,一条东西向的宽阔大马路横穿此广场,名为人民大道。大道的西端,在黄陂北路与威海路、武胜路交叉处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小公园,俗称三角花园,至今犹存。此时约为1969年秋末,三角花园内已有二个习武角;北端是我师的同门师兄李尊思老师执教的心意六合拳场子,有十多个学生;东端的场子是原大世界娱乐场表演汽车过身,徒手角牛的大力士徐根生老师,因文革大世界停业,在此教一群小孩子练杂技。我师选择南面靠武胜路一侧作为我们的场子。由于他师兄已开心意六合拳(又叫十大形)的场子,所以他教我们的是形意拳(又叫十二形、五行拳),兼教心意六合拳。从此,我每天早上6时乘车来到这里,练拳到7时半去单位上班,寒暑不辍,度过文革的大半岁月,即使我们在此期间有过恋爱和结婚的人生历程,也未曾中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传统的中华武术是以少林拳为主的套路长拳,进行教育,比赛和表演。对于像我们这类搏击性强的武术,归于民间技艺,靠民间拳师私下传授。沪上心意六合拳的一代宗师卢嵩高老师于1962年归真后,这门宝贵技艺仰仗其嗣子和门生在上海各处开课授徒,得以传承,发扬,光大。而正由于每日清晨都是卢氏门生修炼和授徒的时刻,所以也都无暇相互串门。 记得唯有凌汉卿师伯和我师是卢老师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弟子,他不时光临我们场子与我师叙旧,并点教我们。此外著名武术家邓福鑫老师当年也有时光临,他那时已是杂技团功夫演员,能舞动八十二斤重关公大刀,他的形意拳功力了得,令人叹服。当然还有我师的武林朋友来访,如专修意拳的傅老师、精通南拳的曾老师等等。那时苦于没有有关书籍,都是老师身传言教,只抄录了一本心意拳谱。这些师伯、师叔的来访,使我们有机会放下活,围成一圈,聆听他们纵论各家拳艺,以及武林的种种趣事轶闻,令我们受益匪浅,而且他们各怀绝技,不忘露一手,教一招,给我们一个惊喜。此情此景,虽迄今已四十余年,犹历历在目。那时,象我们那样的场子,全市各公园都有,光人民大道的两侧的绿化带里就有近十个各拳种的习武场子。印象深的有扬州人薛老师执教的西凉掌,相传由马超所创,大多是单练式,是功夫拳,他们和我们相处很好。当时我们是属于有益的文体活动,我们也遵循师训:奉公守法,不惹事生非。说到“惹事生非”,有一天不幸受到“惹事生非”的二个小混混的冲击。这种行为圈内叫“冲场子”,可能古已有之。他们见我师是个身材瘦小的读书人老头,在教这种搏击术,提出交交手。我师耐心地告诉他们,我们练的是健身防身的东西,况且我们可能一出手就能伤人,还是免了吧。他们一听更来劲了。正当我们学生推开老师准备应战时,隔壁场子的李尊思师伯见此情景,恐怕师弟吃亏,带着一帮弟子赶了过来,大声嚷着:“什么事?什么事?”对方一见身高马大、气宇非凡的李师伯,犹如铁塔般的李天王,顿时傻了眼,连说没事没事,滑脚溜之也乎。因此可见,同门师兄弟之情谊。我师退休后,组织关系转到街道里委会,他是建国初期入党的老党员,又是武术高手,委任治安保卫工作。他每天晚上都要带人巡逻,因而早上逐渐来得少了。以后他热心于社会工作,当选为静安区人民代表。我师郑德茂广东潮州人,早年毕业于上海圣方济学院,在英美烟草公司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在厂里做行政工作,于1997年仙逝,享年88岁。可惜他的几个子女没有一个继承他的文才和武艺。我于八十年代初调到研究所工作,单位在闸北区,正好与三角花园反方向,上班前去不了,我们那个场子终于落幕了。恰好同时,随着电影《少林寺》的放映,全国掀起一股武术热,我不以浅薄,写了多篇介绍武术和气功的文章,发表在《武林》、《中华武术》、《气功与科学》等刊物上,为普及中华武术尽自己一点绵力,也算是这个三角花园里培育出来的一朵小花,没有愧对我师辛勤的耕耘。青春时期在三角花园里的十年磨练,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老师教的武术至今没有放弃,总是见缝插针地练几下,虽成不了大器,却也足以自娱自乐。如今正值古稀之年,可以自豪地说从没有进医院小修大修过,没有任何重大慢性病,真是受益终身!附图是网上下载的三角花园的示意图,那树林茂盛的一侧里面,正是我们当年的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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