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龙返首”到“推窗望月”:谈八卦掌摆步推掌之意境-任立堂

传统八卦掌中的摆步推掌，为什么叫做“青龙返首”，又叫“推窗望月”呢？常言道：“诗言志，词抒情”，不同的词语产生不同的意境，不同的意境则表述不同的功夫和不同的功夫效果。现就此旨做一番探讨。摆步推掌的动作，之所以被称为青龙返首，之所以命名为青龙返首，是与当时的人们对这一动作内涵的认识有关。八卦掌创编于清朝晚期（约1866年左右），是一种集养生、健身、防身于一体的拳种。当时八卦掌祖师董海川以凶猛的掌法、灵活诡异的步法、宛如游龙般的身法闻名于武林，而作为内家拳的八卦掌，特别注重意念的训练，讲究意、气、力的结合，古人又总是把身体内的气比拟成一条盘卧在丹田里的龙，在意念引导下龙具有翻江升天之势、游空探爪之能、藏身锁骨之精、浑身抖搜之威，它忽隐忽现，故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形容。在练习八卦掌时，可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凶猛异常变化莫测的蛟龙，走风雨，携雷电，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转身间猛然扑向猎物将其绞杀吞噬，一刹那儿间的扑咬撕抓等动作充分体现了龙的王者之风、霸者之气。这种凶神恶煞般的气势，可令敌方肝胆俱裂，乃至失去斗志，拱手败北。大概正因为此，董海川祖师、程廷华宗师才将其命名为“青龙返首”。同样还是这个动作，后来的姜容樵（1891~1974），现代著名武术家，师承张占魁，精通武当、八卦、形意、太极等内家拳法）先生称其为“闭门推月”，再后来的八卦掌专家们则称之为“推窗望月”（见《八卦掌规定套路》）。后两种名称由明代话本小说《三言二拍》中的“苏小妹三难新郎”中的词句化出，原句为：“闭门推开窗前月”，其意境大约是在一个月明风轻的夜晚，少女与心上人约会，少女怕被情人看到羞怯的脸庞，于是轻轻掩上门把自己关在屋内，但又抑制不住想多看几眼心伩已久、英俊潇洒的心上人，于是推开窗扇在月光下偷偷张望。该诗句把少女既羞怯又好奇的心情描绘得入情入理，此时充满了柔情蜜意。通过阅读传统文学，我们若能把握到此时少女的心情，必然产生共鸣，演练到此刻心情应该是愉快的，气势是平静的。现代八卦掌专家们适应当代人养生益气、追求身体健康的想法，这样一换名称，自然就少了当年八卦掌的凶蛮暴戾之气，而多了心旷神怡之情。从以上可知，从“青龙返首”到“推窗望月”的演变，实际反映了不同的时代背景下人们的某些心理变化，动作虽然还是那个动作，但不可否认，在不同的心理导引下，人们对武术动作实用价值的取向，确实不同程度地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