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之“武”是什么?“尚武”是什么?

武林动态 2018-07-03

本文作者/唐才良先生

一、武术是什么?

武术之“武”是什么?“尚武”又是什么?如果不把“武”搞清楚,又怎么去谈“尚武精神”?

在许多习武者心中“武”就是打,“武术”就是“打人的技术”。尤其是去年徐雷约架后,网上几乎一边倒的认为:武术就是“打”,就是一门“一击必杀”的技术,甚至有人直截了当地说:“武术就是杀人术”,好像我们的尚武精神就是要提倡能打能杀的精神,武术仿佛又回到了饮血茹毛的时代。有位职业武术工作者说:“我只关心技术,想法把功夫练出来,其他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如果只关心“术”,而不关心“武”,那是典型的“唯技击论”者。至于为什么要武?怎样去武?如果都不想去知道,又怎样能懂得尚武精神呢?

把武术单纯当作是打、格斗或技击,那与动物并无二样。笔者曾看到过两只袋鼠格斗的视频,袋鼠的一招一式居然打得有模有样,拳打脚踢很有章法,其观赏性远比吴公仪pk陈克夫好看多了;还有一段两猩猩“MMA”的视频,牠俩厮打的时候却不比人野蛮。所以说武就是打斗,那么这些动物够武术的了。

人类从原始野蛮逐渐开化进入文明,武术同样在文明中进化,开化的过程就是文化的过程。武术的打斗必然受文明的影响,文明决定了武术为什么要打斗和怎么去打斗。“为什么”是哲学思考,武术有了为什么,就从单纯的、原始本能的打斗技击,上升为文化,成为一门学问。因此,在人类社会中,武术实际上是武学,并不是一门单纯的技术。比如古人认为:拔剑而起,挺身而斗者,只是匹夫之勇,说明“武”还应包含着武德与人的精神内涵。我们现在武术界的种种毛病,都是在术的层面上纠缠,而没有看到武的文化与精神,正在深深影响着武术。

二、传统的尚武精神

关于中国民族之武,梁启超说:新史氏曰“中国民族之武,其最初之天性也。”“司马迁,良史也,其论列五方民俗,曰种代石北也,地边胡,数被寇,人民矜懻忮,好气,任侠;中山地薄人众,民俗懁急,丈夫相聚游戏慷慨悲歌;…… 由此观之,环大河南北所谓我族之根据地,安所往而非右武之天性所磅礴乎?夫形成社会之性质,个人也,而铸造个人之性质者,又社会也,故人性恒缘夫社会周遭之种种普通现象特别现象而随以转移。”

“我民族所以以武闻于天下也。抑推原所自始,则由外族间接以磨砺而造成之者,功最多焉。……其始皆缘与他族杂处,日相压迫,相侵略,非刻刻振厉,无以图存,自不得不取军国主义,以尚武为精神。其始不过自保之谋,其后乃养成进取之力,诸霸国之起原,皆赖是也。” 这说明武术之武,以及尚武之风是随社会的种种因素形成或转移的。

春秋战国时代,中国民族的尚武精神,梁先生列举的大致有十八端,“一曰,常以国家名誉为重,有损于国家名誉者,刻不能忍;一曰,国际交涉,有损于国家权利者,以死生争之,不畏强御;一曰,苟杀其身而有益于国家者,必趋死无吝无畏;一曰,已身之名誉,成为他人所侵损轻蔑,则刻刻不能忍,然不肯为短见之裁,不肯文怀忿之报复,务死于国事,以恢复武士之誉;一曰,对于所尊长,常忠实服从,虽然,苟有举动有损于国家大计或名誉者,虽出自尊长,亦长抗责之不肯假借,事定之后,亦不肯自宽其犯上之罪,而常以身殉之;一曰,有罪不逃刑;一曰,居是职也,必忠其职,常牺牲其身乃至先生其一切所爱以殉职;一曰,受人之恩者,以死报之;一曰,朋友有急难以相托者,常牺牲其身命及一切利益以救之;一曰,他人之急难,虽或与于我,无求于我,然认为大义所在,大局所关者,则亦锐身自任之,而事成不居其功;一曰,与人共事,而一死可以保密,助其事之成立者,必趋死无吝无畏;一曰,死不累他人;一曰,死以成人之名;一曰,战败,宁死不为俘;一曰,其所尊亲者死,则与俱死;一曰,其所遇之地位,若进退维谷,不能两全者,则择其尤合于义者为之,然事过之后必以身殉,以明其不得已;一曰,其初志在必死以图一事在者,至事过境迁以后,无论其事成或不成,而必无负其志;一曰,一举一动,务使可以为万世法则,毋令后人误学我以滋流弊”。 梁先生说:“其余诸美德,尚不可悉数。要而论之,则国家重于生命,朋友重于生命,职守重于生命,恩仇重于生命名誉重于生命,道义重于生命,是即我先民脑识中最高尚纯粹之理想,而当时社会上普通之习性也。”他强调突出了以国家名誉为重,舍身为国,重道德集体而轻个人小我的内涵,这样的武才是“我先民之武德,足为子孙模范”。

以上是梁启超先生总结的中华民族最古老的尚武精神,也是中国民族精神的一个重要部分。可惜这些传统文化,我们知道多少?又继承了多少?

三、梁启超论尚武精神

当然,我们有过传统的尚武精神,后来却淡薄了,因为武的概念随时代社会的变迁而转移。“中国民族之不武,则第二天性也,此第二天性,谁造之,曰时势造之,地势造之,人力造之。”梁启超认为:“呜呼,我民族武德之斵丧,则自统一专制政体之行始矣。统一专制政体,务在使天下皆弱,惟一人独强,然后志乃得逞,故曰,一人为刚,万夫为柔,此必至之符也,作俑者为秦始皇。”“至是,而尚武精神,澌灭以尽矣。太史公伤之曰:自是之后,问侠者极众,敖而无足数者。”“以三千年前最武之民族,而奄奄极于今日”,“黄帝以来遗传之武德,既已消磨,而我族之对外,始不竞矣”。

梁先生所处的时代,1840年,爆发了英国的对华侵略的鸦片战争,清政府被迫签署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之后,再签署了《虎门条约》。列强也要挟清政府签订签订了《望厦条约》《黄浦条约》,葡萄牙乘机夺走了澳门,沙俄则加紧对我国东北与西北边疆的侵略扩张活动。1856年,列强又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清政府又签订了《天津条约》《北京条约》。1885年,签订了《中法条约》。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李鸿章在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中国面临着瓜分豆剖亡国灭种的严峻危机。当此内忧外患加剧,中华民族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包括梁启超在内的一些有识之士,不仅看到洋务派与洋务运动的主要弊端,对于传统的封建制度,也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于是发起了维新变法运动,希望在中国建立君主立宪的制度。维新变法失败后,北方又暴发义和团事变,八国联军攻陷北京,1901年9月7日,俄、英、美、日、德、法、意、奥、西、比、荷十一个国家,强迫清政府签订了《辛丑条约》。从梁启超记事起,他耳闻目睹的,是政府孱弱如病夫,与外国签署一个接一个耻辱的卖国条约:国家主权一步步丧失;领土被蚕食鲸吞;洋人在中国耀武扬威。对于中华民族的屈辱与苦难,他感同身受,有着切肤之痛。他清醒地认识到,西方国家“所以强者不在兵”,洋务运动的“不师其所以强,而欲师其所强,是由欲前而却行也”(《变法通议》)。

梁启超深感一国之民“改造民族精神的重要”,主张用武德改造民族精神以挽救民族国家命运,这也是民国社会精英们一致的呼声。如梁启超在《中国之武士道》自序里所说:“泰西日本人常言,中国之历史,不武之历史也,中国之民族,不武之民族也。”梁启超用事实反驳说“呜呼,吾耻其言,吾愤其言,吾未能卒服也。”他认为,中华民族从黄帝以来,就以武德相传,三千年间,莫武于我族,是以能够成为大陆之主人。三代以往不论,从有正史记载以来,四五百年间,禀有武德,卓荦其大,有价值之人,总结他们身上所体现的武德,宣扬“我先民之武德,足为子孙模范”的人物事迹,用来服务其新一国之民、改造整个民族精神的宏旨,也有了更强的仿效学习价值。他强调突出了他们以国家名誉为重,舍身为国,重道德集体而轻个人小我的内涵。“要而论之,则国家重于生命.朋友重于生命,职守重于生命,然诺重于生命,恩仇重于生命,名誉重于生命,道义重于生命,是即我先民脑识中最高尚纯粹之理想,而当时社会上普通之习性也。” 梁启超清醒地看到了正在蒙受异族欺侮的中华民族,国远衰微的内在症结——民族精神的孱弱。如何振奋国民精神,奋起御侮,拯救我华夏于水火之中,梁氏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了以为可行的道:尚武之道。

梁启超的总结的尚武精神,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时过境迁,他所倡导的武德,自然会有它时代的局限性。然而,其中如爱国家、重道义、重名誉、重友情、讲诚信,这些思想,就是放置今天,也仍然为不贰的真理。至于梁启超所张扬的刚健勇武人格,在我们呼唤重铸民族精神的当下,其现实意义更自不待言。

四、民国精英提倡尚武精神

二次鸦片战争后的社会大变局中,清政府在“自强”、“求富”的名义下编练新式海陆军,建立军事学堂,使近代体育的某些内容传入中国。1862年,湘军水师中,改习洋枪、洋炮,传统的骑射、弓、刀等武艺虽未完全放弃,但已开始失去其原有的重要地位。1903年,清政府下令全面淘汰绿营,推行新式陆军制度。根据《奏定学堂章程》规定,无论大、中、小学的体操课均“宜以兵式体操为主”。在1906年的《学部奏请宣示教育宗旨折》中,明确公布教育宗旨是:“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所谓“尚武”就是“凡中小学堂教科书,必寓军国民主义”并体操一科,使“幼稚者以游戏、体育发育其身体,稍长者以兵式体操严整其纪律”。 清末的尚武要求就是军国民主义,具体即“发育其身体”、“严整其纪律”,自强自立。

鉴于国势的危急,战祸的激烈,各界人士认识到萎靡的精神,荏弱的身体,是不能抵御强敌的。于是,提倡体育实施体育之声日高,国民体育之风蒸蒸日上。而以武术为代表的传统体育也备受关注,一时间全国上下形成了习武以救国的观点。上层人士也纷纷投身于“国术”的宣扬,给中国武术带来了复兴的机会。但是武术不能再强调提高个人搏击技术,用血肉之躯去对抗洋枪火炮,而是要借体育与中国武术去强健国民体魄,改造四万万国民羸弱的体质和孱弱的意志,“强健活泼之体格”,“身强种强,种强而国强”。民国人士进而提出“强种强国”口号,使尚武精神精神更具历史使命感。中国武术也被提高到“国术”的高度,提倡尚武精神,又把武术称为“国魂”。

1919年,精武体育会在上海举行成立十周年纪念活动时,孙中山先生亲自题赠匾额,书写了“尚武精神”四个大字,尚武精神就是民族的精神象征。同年4月,民国教育部提出教育宗旨是;“养成健全人格,发展共和精神”。

1929年,日本侵略者亡我之心不死,面对中日必有一战的形势,为强化国民的尚武意识,南京国民政府通令颁行严密的训育制度,规定“在高中以上实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和军事管理,在初中和小学进行童子军训练”。这一时期,武术的社会地位有很大提高,南京成立了中央国术馆,全国各地也相继建立国术馆。武术的技击得到了相对的重视,但对大众而言,武术的任务仍然是强健国民体魄,即提高国民的体质、意志和爱国精神,真正的战斗力仍是人的因素。

田镇峰《太极拳讲义》序说,总理有云:“欲恢复我民族之地位,须先恢复我民族固有之‘精神’、‘道德’与‘智能’”。孙中山感慨“革命无武力不足成,而武力又赖于国民有强健体魄。”

民国山东国术馆的《太极拳讲义》序:“吾国拳术,由来尚矣!……汉唐而后,多重文艺而轻武术,致斯道之流传,入于释道内外家之徒。习之者非江湖鬻技,即绿林盗寇。间有一二士夫,精斯艺者,又常挟秘诀以自重,不肯轻易传人。斯术之消沉,几如广陵散,而民气日衰,民体日弱,说者谓:汉世家法,不克靖黄巾之乱;宋世性理,无以御蒙古之侵。驯至今日,东亚病夫之名,为世业诟。噫!其言岂过当哉!”我们国术馆既担负着强种救国的使命,怀着全民众均国术化的希冀,提倡尚武精神。

《中国武士道》蒋序:“要之,所重乎武侠者,为大侠毋为小侠,为公侠毋为私侠。”“急国家之难,大抵其道在重于赴公义,而关系一身一家私恩私怨之报复者盖鲜焉。此真侠之至大,纯而无私,公而不偏,而可为千古任侠者之模范焉”。 杨度在序中说:“夫武士道之所以可贵者,贵其能轻死尚侠,以谋国家社会之福利也。”“故人类与禽兽之界,不以体魄之构造分之,而以精神作用分之可,一言以判焉,曰:精神战胜体魄者为人类,体魄战胜精神者为禽兽而已矣。”“夫今日之世界,为古人之精神所创造,将来之世界,又必为今人之精神所创造者,此人类进化之道,纯特持此以为之元素者也。仁者之精神,恒以普济众生为其毕生之义务,其身虽死,而其精神已宏被于当世与后来之社会”。仁者精神就是主义与信仰也。

教育家张一吝认为,“若以今全国男子二万万例之,则吾国当有胜兵之男子千万矣。日俄之战,论者以日之胜俄,归功于柔道。柔道者,即吾技击相传之一。故吾不欲自卫则已,苟欲自卫,则德育、智育、体育三者中,尤以体育为最要。民国成立,识时之士,渐知拳术之为国魂”。

王新午《太极拳阐宗》李序:“旷观古今扶危济困、雪耻复仇、惊天地泣鬼神之伟大事业,每出于豪杰之一流。诚以艺高则肚壮,身健则气充,一遇不平,则侠肝义胆、忠勇之念,不觉油然而生,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值此国难严重、人心浇薄之时,正宜扶持正气,挽救颓风,砥砺献身殉国之精神,养成成仁取义之信念,则其收效之宏,当不只健种强身已也。”

民国人士主张用武德改造民族精神以挽救民族国家命运,虽然随时代变迁而有转移,民国人所提倡尚武精神,就是放置今天,仍然为不贰的真理。

武是什么,从热兵器的大规模使用,尤其在义和团事变以后,社会有识之士、知识精英,他们对武术的要求不再是单纯的打斗,匹夫之勇,而是转向“内强其身,外防侮辱”,尤其是强健国民的体魄,恢复民族的尚武精神,是武的首要功能。武否定个人的争强斗勇,梁启超指出:秦人并非匹夫之勇敢,“秦人勇于公仇而怯于私斗”,所以尚武并不是崇尚武力,而是崇尚民族的气节,提倡为国家为人民事业的忠与勇。真正的“尚武”精神,是一种深深扎根于理性潜层的无私无畏、大智大勇。

五、太极拳与尚武精神

去年徐晓冬脏口大骂中国传统武术,在中国武术界刮了一阵阴风;还有个陈国锁(自号清玄散人)2013年,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太极拳沿革考》,更是把太极拳诬蔑为:“旁门斜道”“缺陷性遗传的变态属性”“迂腐与愚昧”“毫无武术意义的太极拳”“本应该进入垃圾堆里的东西”“愚弄了诸多的无知痴迷者”“这种把无知当精华,把错误当国粹、把垃圾当精品的趋势形式,不仅是武术界与传统中国武术文化上的耻辱,更是传统中国五千年文明上的耻辱。”“是中华民族的悲哀,实在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悲哀,实在也是中华民族历史的悲哀,也更是传统武术的悲哀。”“这种愚昧无知的耻辱,却在极力吹捧的包装下,被美化的无与伦比,风行于世界各地。”有人对此评论说:“没文化的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陈国锁肆无忌惮诋毁了中国武术、诬蔑太极拳,是在挑战中国民族的尚武精神,真是无耻与可恶!

太极拳是不是国粹,是不是中华文化的瑰宝?是不是把垃圾当作精品愚弄民众?是不是“武术界与传统中国武术文化上的耻辱,更是传统中国五千年文明上的耻辱?”这种无知愚蠢的问题不值得笔者来批驳,我们可以先看看那些有识之士、社会精英是怎么推崇太极拳的。

首先看杨澄甫先生是怎样认识太极拳的:“以为是一人敌,项籍所不屑学者,余他日当学万人敌”,“吾之习此而教人者,非以敌人,乃以衛身,非以用世,乃以救国”,“然则救国之道,自当以救弱为急务,舍此不图,抑末矣。余自幼即以救弱为己任。”杨公认为太极拳非以敌人,更不是个人打打杀杀称英豪,而是以救弱为己任,使国民强健体魄,乃以救国。杨公澄甫高山仰止,陈国锁之流则卑鄙渺小。

宋史元著《太极蕴真》,杨森序:“言次每以国民积弱受异族侵凌为耻,抱发扬国术振我民族尚武精神之志,……要皆以锻炼体魄制敌御侮为主旨,然欲求其固精神培元气,则首推武当之太极拳一术,以其柔内蓄刚不伤元气。我民族尚武精神实利赖之”。

姜春霆序:“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苟能时加修养,自强不息,则身强种强,种强而国强矣,一洗东亚病夫之诮,凡今之人其谁敢侮予。故欲强健民族,首须提倡拳术;而拳术中养气之最善者,莫如太极,其动作纯任自然,进退虚实,刚柔分明,善能调养中和之气。

信祥生序:“国家之兴衰系于国民体格之强弱,体格之强弱由于各个民族之锻炼不锻炼耳。如日加操练,精心图强,则国家一变而成富强,否则任意摧残,日趋昏弱,而国家可能一转而成贫弱,故国民体格之强弱与国家之前途实有莫大之关系。……新国民即负有建国之任务,须有强健振拔之体魄,故曰:‘健全之事业,寓于健全之体格’,即云身体为事业之根本。欲求根深蒂固,必须注意强身之术。其术惟何?即我国操演简便收效最多之固有国粹太极拳术。”

王新午《太极拳阐宗》樊序:“太极拳法,乃身心兼修之武术,为国术之最上乘。国人苟能循此潜修,自强不息,以养成强健之身心,洗东亚病夫之诮。夫然后以之持身,则仁而明;以之为国,则忠而勇;以之生产建设,则文明而进步,方将举先圣仁民爱物之大道,发扬于于世界,岂仅以摧彼强敌已耶。”

蔡元培为太极拳题词:“可以御侮,可以卫生,以此百利而无一害之国粹,为四百兆同胞之典型”。“傅增湘题“知柔知刚,万夫之望”。以及许多名人题:“国术精神”,“自强不息”,“民众精神“等等。还有不少国家级领导题词:“锻炼身心”“太极拳好!”等。

囿于篇幅不多抄录了,从摘录的这几段文字中,足可以看出:发扬国术振我民族尚武精神之志,要皆以锻炼体魄制敌御侮为主旨,则首推武当之太极拳一术,我民族尚武精神实利赖之;自强不息,则身强种强,种强而国强,欲强健民族,首须提倡拳术;而拳术中养气之最善者,莫如太极;“负有建国之任务,须有强健振拔之体魄,健全之事业,寓于健全之体格”,“以之为国,则忠而勇;以之生产建设,则文明而进步”,因此,太极拳不仅是强健体魄,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拳术,又是将举先圣仁民爱物之大道,发扬于于世界的民族精神。一百多年来,太极拳好!是强健我们民族尚武精神的寄托,也是造福于人类的希望。

唐才良先生拳架

六、结束语

清末民初的社会大变局,促使“武”的理念又一次转移,尚武精神正在被唤醒,因此,武术的“术”,从古人的搏杀的技术,随着“武”的理念逐渐向强种强国的宗旨转移,一些原本以搏杀为宗旨的技术和拳种,逐渐被淘汰,而有一些传统的技击技术,作为文化也在适应时代,服务于“内强其身,外防侮辱”的社会需要。而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为了社会稳定,因噎废食地把武术的“术”废弃了,把“武”的理念阉割,文化没了,“强健体魄”就变为单纯的“养生、表演”,使武术沦为体操、舞蹈。但是现在有些人矫枉过正地叫嚷恢复武术的搏杀功能,将争强斗勇作为新时代的尚武精神,这使人很迷惑。

武术之“武”的理念与“术”的技术,是随时代变化而转移的。爱因斯坦说:“我不知第三次世界大战用什么武器,但我知道第四次世界大战用的武器是石头。”如果真的到了用石头、棍棒作武器的时候,武术的武与术必然又会发生变化,武术又会回到远古时代。但我们不要忘了武术的历史,它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们只有了解武术的昨天,才能理解武术的今天,预知武术的明天。今天,虽然国人的健康指数仍不容乐观,还没有真正达到“强种”,但国强了,钱多了,武术的武是否又要转移?尚武精神是否需要重新评估?武术是否会服务于商业与娱乐?这些问题需要我们在大的历史视角中去思考。

总之,新时代的武术,从总体上讲,它不再追求搏杀的技巧与功夫,而是使国民强健体魄的手段,更是民族精神的寄托。尚武精神,以国家名誉为重,舍身为国,重道德集体而轻个人小我的精神;以及国家重于生命.朋友重于生命,职守重于生命,然诺重于生命,恩仇重于生命,名誉重于生命,道义重于生命的道德价值观;颂扬爱国、重道义、重朋友、讲诚信的信仰,自强不息的进取之力,是中华优秀的文化传统,放置今天,仍然为不贰的真理,永远值得我们去继承与发扬光大。

所以,武术的武、与尚武精神的文化是我们必须继承发扬的,而武术的技术,其搏杀的技巧必然受文化影响、接受时代的选择,该留的留,本该淘汰的谁也阻挡不了。

作者简介

唐才良,1944年生于上海浦东,大专文化。曾从事金融理论研究、银行业务管理以及教育培训等工作。

1956年,学八段锦,及初级拳技。1962年,由家父指导学太极拳。1975-1976年间,两次参加县体委举办的太极拳培训。1981年,向傅钟文老师学传统85式太极拳。 2011年,经著名太极拳活动家翟金录引荐,拜杨澄甫之子杨振国为师,专心研究杨氏太极拳。

现受聘为北京科技出版社《武谈》上海研修中心顾问;上海闵行区武协顾问。

本人热爱太极拳,求真务实,常对太极拳史发表评论,在《中华武术》《武魂》《搏击》《武当》等报刊杂志发表了一百多篇太极拳论文。其中一些文章得到杂志主编的好评,并设专栏介绍,被编辑称作为“武术文化研究者”。出版《顾留馨日记——太极拳史解密二编》上下册;《许禹生武学辑注》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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