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怀念我的父亲李子鸣

武林动态 2021-01-23

有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写过一本书,叫作《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我想说,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也是世上我最爱的那个人也去了,他就是我的父亲李子鸣。

算起来,父亲离开我们已近20年了,可以说,20年我没有一天不想起他。多少次,我一个人站在他的遗像前,望着他那鹤发童颜的容颜,感受着他那深邃而又充满慈爱的目光,心中默默地呼唤着他。他那熟悉的笑容和风采,让我感到无比温暖,仿佛又把我带到昨天……父亲自幼习武,先习燕青拳,1921年,带艺拜董海川入室弟子梁振蒲为师,研习八卦掌。随后,入河北省国术馆,得到了张占魁、尚云祥、居庆元等武术名家的指授。在北京,与师兄郭古民、李少庵、曾省三等众多武术名家交往密切,他博览了不同流派的技法,收集了大量资料,取名家之长,完善了梁振蒲先生承传的八卦掌体系。他对于中国传统武术的热爱与投入,可以说是发自肺腑,贯穿了他坎坷的一生。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找到了一本日记,这是他在“文革”中遗失的几十本日记中仅存的一本。就是在这本日记中,我看到了他对中国传统武术事业的忧虑与热忱。在1954年的一篇日记中,他这样写道:“回忆我幼年间,因身体虚弱已达极点,中医治疗无效,行动都非常艰难。后跟京师一位著名武术家梁振蒲先生学习武艺,不到一年身体逐渐康壮,诸病均愈。因此,几十年不敢间断,现已五十开外,体力不减。”接下来他又写道:“旧有的各种拳术,对身体健康特有功效,可惜失传很多。失传的原因,就是擅长武技的人,往往采取保守的态度,绝技密不传人,所以学者日少,行将失传。”“……因此,建议政府,应予以提倡,一方面提倡,一方面对旧有的国术在方式方法上加以改进,对擅长武技的人士,加强新的思想教育,截长补短,取精用宏,想象这样做对人民健康是有极大贡献的。”正是因为父亲在20世纪50年代初就对中国传统武术事业的传承有了这样清醒的认识,所以他才能身体力行,为传承、传播中国传统武术不遗余力。要传承中华传统武术,首先自己要有好的武技。父亲功夫纯厚,是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父亲随身的小笔记本有十几本,上边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拳术的口诀、练功秘籍和武术套路。这些小笔记本都被父亲翻烂了。父亲记忆力非常好,80岁时,对传统武术的口诀套路仍倒背如流。这不仅源于他的天赋,更源于他的勤奋。父亲50多岁才有的我。所以我上小学时,父亲已经拄拐杖了。当时拄杖的原因不是因腿脚不便或老态龙钟,而是因为他愿随手执杖练习。记得母亲常说:“人家拄拐是拄着走,你爸爸是抡着走……”在我们家,父亲永远是起得最早的一个人。寒冬酷暑,我们还在酣睡中,他早已开始了晨练。晚上不管多累,他都要练完功再入睡。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未因为年节和身体的不适或加班出差而间断过,他和有些武林同好就是在外地出差或公园练功时相识的。父亲是1974年后在北京正式按传统方式收徒的第一人。当时“文革”尚未结束,左的思潮仍根深蒂固,个别弟子虽跟父亲学习了多年,可对正式拜师还心有余悸。其实,在20世纪60年代初父亲已开始传授武术了。那时条件差,也没什么场地,父亲和学生大部分时间就在胡同里的空场上练习,我对八卦掌更多的了解也就是在那时。晚饭后,父亲拿个大芭蕉扇,一边扇着路灯下的蚊虫,一边指点学生的动作,夏天热得大汗淋漓。为了纠正一个动作,一练就是几个小时,他们的背心能拧出汗水,穿的球鞋里也都能倒出汗水来。“严师出高徒”,由于父亲严格的传授,所以得他亲传的弟子,功夫都比较扎实。父亲的弟子中,有工人、农民、学生、干部。那时到家里来求艺的,有高干也有普通百姓,父亲都一视同仁,平易近人。有一次,一个东北的男孩,背着家人慕名而来找到我们家中,父亲了解到实情后,马上让母亲给孩子做饭,又积极和他家中联系,自己出了盘缠安排人将孩子送回了家。有一位安徽山区的女孩儿,身体不好,给父亲写信求救,父亲一直与她通信多年,函授她学习八卦掌和气功,使她身体逐渐好起来。直到父亲逝世的前一年,父亲还在春节时画画寄给她。父亲有两位河南的徒弟,当年生活拮据,千里迢迢来京拜师学艺。为了节省他们的开支,父亲每天都教得很晚,尽量让他们多学一些,而早上比学生起得还早。有几次,学生晚上练得太乏了,早上起不来床,父亲气得用拐杖把地板拄得咚咚响,说:“几千里来学艺,太阳老高还睡大觉,八卦掌指你们怎么往下传?”当他了解到学生起不来的原因后,又和蔼地说:“晚上别练得太晚,练功也要有方法。”父亲传授武艺,不分男女老幼,富贵贫贱,门里门外,只要喜欢,只要热爱,他都热心传授。人说:“一般老师,宁教十手,不说一口。”可他传艺均口传心授,追着赶着教,毫无保留。在他的弟子中,手中保存着他手抄本拳谱的不止一位。那个年代复印一本书很昂贵,大多是他本人或他求人用毛笔一点点抄写,或复印无偿赠送给学生和朋友的。在交通尚不发达、道路尚不完善的20世纪70年代初,他多次到北京郊区、河北等地送艺上门。有时在学生家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起早贪黑,每天一练就是到晚上12点,而早上不到五点他又起来了,有时学生都熬不住了。弟子们在回忆他时无不感受到他为人师表、诲人不倦的为师风范。一位河北弟子在回忆他的文章中说道,父亲最后一次要去看他们,几乎是乞求的口吻,说:“现在我眼睛看不太清楚了,想再去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了,再给你们说说。如汽油有困难,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老师顿首。”现在读来都令人心酸。几十年来,父亲授课从来是分文不取,为节省钱,他往往从西直门步行到展览馆去给学生讲课,弟子们不忍心,要凑钱给他买张月票,可他执意不肯。父亲生活简朴,生活也不富裕,但待人豪爽,乐善好施,家人戏称他为“过路财神”。别人只要有用,他自己再珍爱的东西,也舍得相送。客人来访每逢饭时,他必要诚意留客吃饭,不吃不行。父亲非常爱才,特别是武术人才,谁要是能把八卦掌这一传统武术发扬光大,传承下去,那他待他就比亲儿子还要亲。现任国家体育总局武术研究院秘书长、专家委员会执行专家的康戈武研究员就是其中一位。康戈武先生在读研究生时,毕业论文是“八卦掌源流之研究”。当时他慕名找到父亲。初次见面,父亲了解到来意后,一下子打开箱子,里边有他几十年积攒的上百本资料,父亲说:“你全都拿去!”康戈武先生说:“那怎么行,这是您一生积攒的!”不仅如此,父亲还列出在京武术界朋友和名家的名单相赠,便于康戈武先生拜访。由此可见,父亲待人的诚挚与思想的开明,心胸的开阔。1984年4月,父亲感到自己虽身体健康,可毕竟年老了。为把自己所学的东西留下来,他和弟子们在紫竹院公园拍摄了全套动作片。虽然当时摄影器械、拍摄场地条件都有限,而且时间又紧,摄影效果和现在专业的无法比,但录像十分珍贵。我们也只能从这仅有的影像中,看到父亲当年的风采和他健康的体魄。他在片头中这样说:“董海川先师始创八卦掌,已遍布全世界,各地中外人士爱好者颇多,吾拜门下第二代梁振蒲先生为师,已锻炼70年有余……接受恩师及众师伯、师叔教诲深受其益,八卦掌创自董海川先师,为中华武林精英,至此机会把先辈所传尽数献出,盼后辈武林研习,崇武尚德,把这宝贵的中华文化遗产继承下来,为祖国为人民做出贡献,振兴中华,吾愿足矣。”父亲不仅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影像资料,还留下了大量珍贵的武术理论资料。怎样将传统武术古为今用,进一步普及继承和发展,是父亲所思所想的。正本清源,维护中华民族的尊严和武术文化地位也是他一向遵循的。20世纪70年代,他和弟子在拜访一位武术教授时,听说国外有个别人说,中国传统武术已经丢失,真正的武术精髓在日本时,心绪难平,气愤至极。也就是在那时,他撰写了为董海川先师迁坟的启事,决心把多年来一直所想办的一件事变成现实。那就是将“文革”中被铲平的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先师的遗骨和墓碑挖出来迁建。在当时“文革”后期,这可是惊人之举,不要说做,大多数人想也不敢想。他的建议一提出,就引起了各界人士的震惊,阻力很大,但父亲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一旦目标确定就一往直前。当时他对母亲讲:“就是没人响应,我一个人也要干!”当时也有人有顾虑,但父亲一再表态说:“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最终父亲的迁墓倡议书,还是得到了门内及国内外许多武林同好的响应,迁坟委员会就设在我们家中。当年为寻找董海川墓碑是件难事,过去的墓地已夷为菜地,不仅要做菜地主人的思想工作,还要开各种证明,真是说薄了嘴跑断了腿。总算同意挖了,但没有探测仪,父亲和一些老武术家们是纯凭记忆找方位,可谓大海捞针。当时父亲已是近80岁的人了。带领大家奋斗了多日,寻找遗骨的最后一天,正赶雨后,菜地泥泞,费了半天劲也找不到,大家都很失望。中午时分父亲带领大家到附近去吃面,安排好大家,他自己一个人又悄悄跑回菜地里挖起来。等大伙吃完饭,见父亲一个人顶着烈日饿着肚子在挖找,都非常感动,一齐上手,齐心合力,终于在最后一天下午把董先师的遗骨找到了。董海川先师的新墓地选在京城龙脉万安公墓,这也是父亲和一些八卦掌老前辈及弟子们看了几次选定的。但当时万安公墓,除烈士和知名人士等一般人进不去。无奈,父亲找到了他的老领导,当时主管民政的北京市副市长陆禹同志。陆禹同志携夫人多次去了万安公墓进行协调才同意卖地。在整个建坟过程中,父亲一直认真监管着,隔两天他就用手绢儿包上两个馒头,带着小外孙,有时爷孙俩在工地上一呆就是大半天。当时,从西直门内到万安公墓要换好几次车,还要走很多土路。对于近80岁的老人来说,真是不容易。董海川先师的墓碑建成那天,是父亲最高兴的一天。典礼仪式前,为整理资料文件,他一夜没睡,眼睛熬得通红。为纪念父亲,由中央新影音像出版社出版的《一代宗师》影像资料中,有父亲在墓碑迁建典礼上的讲话,今天听来仍字字千斤。董海川墓碑的迁建,在国内外武林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父亲在讲话中所阐述的意义是深远和超前的。董海川墓碑建成后,各地其他拳种中的武林同好也纷纷将“文革”中被毁坏的武林前辈墓碑重新修建,台湾、香港、澳门等地以及日本的武林界人士也都前来认祖归宗。正如父亲所讲:“虽然经过了‘文革’的洗劫,但武术的根永远在中国。”这件壮举推动了当时传统武术的振兴和发展,意义是深远的。能完成此举,也充分证明了中国武林同好所共有的爱国热情和民族精神。在董海川先师墓碑落成后,父亲又先后将恩师梁振蒲和师兄郭古民的墓迁至万安公墓,充分体现了他尊师重道、尚武崇德的精神。而闻名中外的八卦掌墓碑群也初步形成了。董海川先师墓碑建成后,父亲并未在一片赞扬声中睡大觉,也没有丝毫的停歇。他对学生说:“我们要干的事还很多,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关键是要把大家组织起来,改变传统武术一团散沙的局面,这样才能不愧对祖国,不愧对先人。武术才能发展起来。”在他和弟子及八卦掌门中人士的不懈努力下,在中国武术协会的关注和北京市武术运动协会领导的大力支持下,他率先成立了全国第一个传统武术单拳种研究会——八卦掌研究会。研究会成立后,他把家中“文革”时被占用刚落实的三间房给研究会使用,一用就是十多年,直到他逝世才迁走。在这块天地中,他忘我地工作,接待来访,回复信件,组织开会,著书立说,办会刊,办辅导站。最多的时候,在全市办了近30家辅导站,免费传授八卦掌。他说:“有普及才能发展,有发展才能提高。”可以说,八卦掌研究会的成立对全国传统武术事业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此后,许多单拳种研究会都成立了。每当这时,父亲就特别高兴,他没有门户之见,他认为各武术流派要各取所长互相学习,所以,哪个拳种成立研究会请他去,他都积极参加,又赠字画又赠书。为了大家都能领会八卦掌的要领,他打破传统陋习,率先在武术刊物上公开发表过去秘不传人的八卦掌的秘诀“三十六歌”和“四十八法”,以便让更多的武术爱好者学习。为了把传统武术很好地传播下去,他不仅不顾年迈言传身教,还夜以继日地伏案整理,将他几十年所积累的宝贵武术材料,刊印成册。他拿出自己的工资,把孩子孝敬的零花钱,都用在武术事业上。那么大年纪,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真是太累了!他的十几种专著印出后,对朋友及爱好者都无偿馈赠。其中也有个别人,将他的心血改头换面窃为己有,但他把此看得很淡。一次,友人拿来一本册子,是别人盗用他的原文出的,而内容全是父亲写的东西,父亲沉吟了片刻说:“反正他也是为了宣传八卦掌。”现在印刷事业如此发达,书籍一本比一本精美,可越是这样,越对比出父亲当年出书的艰苦和他那些专著的珍贵。他的弟子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在国外弟子中,他和日本佐藤金兵卫的师徒友谊最深,佐藤尊他为老父亲。1993年父亲去世时,正值春节,佐藤先生得此噩耗,即刻到中国驻日大使馆办签证,虽是春节期间,可大使馆一路绿灯,很快地办好了手续。使馆人员对佐藤竖起大拇指说:“你的老师,这个。”当时佐藤因过度悲伤,醉卧机场,到达家中,人们把他搀到父亲的遗像前,他痛苦得讲不出话,一个劲儿地用手指胸口。1997年,按照他“死后和中国父亲在一起”的遗愿,已将他的一部分骨灰安放在父亲墓旁。我想,这也是世界武林的一段佳话。父亲曾在20世纪80年代,以86岁高龄只身一人远渡重洋到日本和新加坡讲学,把他习武的宝贵经验传授给国外爱好传统武术的人们。他的胸怀是广阔的,他的目的是用中国的国粹、优秀的传统武术来为全世界人民的健康服务,让中国传统文化在全世界广为传播。今天,他的愿望实现了。2002年他的一位弟子在我们的老宅收徒,我数了数,一次就有来自世界7个国家的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我觉得,有件最遗憾的事,就是父亲生前未看到“李子鸣武术馆”的建成,1993年,有关部门已批准建院,地址也选好了,印章也刻好了,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兑现。父亲临终前,还亲笔给香港霍震寰先生写信,希望他支持此事。虽病卧在床,可字迹力透纸背。父亲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在忧国忧民,他自始至终都是像人们评价的那样“爱国、爱民、爱乡”。是一位志士仁人。我16岁下乡到北大荒。 20世纪70年代后,有人陆续返城。为让我安心边疆,努力工作,父亲给我寄来了民族英雄袁崇焕的诗。诗中写到:“五载离家别路悠,送君寒浸宝刀头。欲知肺腑同生死,何用安危问去留。策仗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故园亲侣如相问,愧我中原尚未收。”这种对中华民族的赤胆忠心,无私无畏的精神确实一直激励着我。这首诗同时也是父亲做人的写照。父亲在急救中心抢救时,让我到中国书店买了两本书,一本是孔子的《孝经》,一本是《后汉书》。前者我想是让我们在他走后照顾好母亲,后者是他一直期望读的,后来我把其中一部分陪葬在他的墓中。父亲热爱学习,生活简朴,把钱全用在武术事业和学习上。信纸、邮票、笔墨永远是他最需要的。父亲对我们生活上关心,思想品德上要求也很严格。我们姐妹中,每人手中都有一本父亲赠的《论三缘四正》,要我们正大光明做人做事。父亲对我们的教诲让我们受益终生。父亲虽是习武之人,可他最忌讳做一介武夫,他提倡德才兼备,文武兼修。他在字画方面的造诣也颇深,他的画曾被军事博物馆作为国家文物收藏。他懂医术、精酿造,爱戏剧,喜培植,他对生活的无比热爱,对事业的孜孜追求,缔造了他多彩的人生。大姐说:“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又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不是作家,可写了那么多书;他不是教师,可教授了那么多的学生;他不是明星伟人,可是收到了国内外那么多的聘请,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他积极向上,宽容忍让,他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影响了我们全家。”真的,父亲要再多活十年该多么好啊!他一定还能为武术做好多事。由于父亲对武术事业的贡献,在他生前和去世后,国家和各界人士都给了他很高的评价,我觉得他无愧于那些赞扬。谈到父亲对中国武术事业的贡献,确实不能不说起我的母亲线起华女士。母亲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妇女,相夫教子,任劳任怨,在这个家里她总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对于父亲热心的传统武术事业,特别支持。几十年来,接待来客,沏茶倒水,买菜做饭,接听电话,发送信件……凡去过家中的武术界领导、弟子、友人都对母亲交口称赞。母亲在世时曾任八卦掌研究会第二届顾问,也被多家武术团体聘为名誉院长和顾问,她有着很强的记忆力,对于八卦掌的人员相当熟悉,被门中人称为“活字典”。2005年,时任中国武术协会主席王筱麟亲自为母亲颁发了奖杯,表彰她及家人多年来对中国武术事业的贡献。父亲虽然走了,可他的事业还在。他的精神是永存的。正如原亚洲武术联合会主席、中国武术运动协会主席徐才先生所题,他——人去事业在,人去人缘在,人去风范在,人去精神在。李子鸣先生

李子鸣先生作画

李子鸣先生拳姿

本文作者李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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