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少林衣钵真传》

《罗汉短打序论》载：“短打者，少林福居禅师所著也，注释详确，义理精通。余自盛京作学生，有远方学徒将谱携去，求无所得。因摹拟想象，重为编辑，间参已见，补所未有，罔知当否，留质高明。” 《十八罗汉诠功序》载：“惟吾邑云花观升霄道人，亲谒河南少林，得福居禅师秘授罗汉真传，并行谱呼吸，演练艺冠群英，而以未臻妙境。后游崂山，遇一僧侣曰：吾尝闻之矣，因询之道？答曰：未学。跪而请焉，曰：窃尝闻之矣。遂手舞足蹈，口授身传，经宿而去，遍寻无踪，自是心目豁然，头头是路，于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而短打尤其卓卓然。”依这两篇序来看，升霄道人曾“亲谒河南少林，得福居禅师秘授罗汉真传”，后在崂山得一僧侣亲传拳法，遂成罗汉行功短打之技。虽然序文是说崂山得僧侣之传，但依实际来看，诸多民间武功，多托名于僧侣名下，以增其神秘，实际未必是实事。从客观角度分析，我们只能认为升霄道人的武功大致来自于胶东一带的民间传统武术流派。说是来自于胶东半岛一带，也是有依据的。观诸于拳谱内的术语，我们不难发现其中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里面的许多东西实际上是用胶东土语写成的。如《罗汉短打拳谱》所载的《手法纲目》中有“八刚十二柔”之论。“八刚十二柔”中的第“七刚左右双掍”的“掍”字即是胶东莱阳的方言，读作“kun”，其意类同于用鞭子抽。同在胶东，莱州与莱阳相隔不远，他的方言就不是“kun”,而读作“qun”,像这样的术语中的方言差异有很多，也是一个很有力的例证。从以上叙述我们可以大致了解升霄道人的生平及罗汉短打的产生：升霄道人，清乾隆年间山东平度人。其武功是得自于山东民间武术流派，学有所成后，总结成册，成为《罗汉短打拳谱》。而其拳法，也就是罗汉行功短打。 （三）《罗汉短打拳谱》与其他拳种之间的关系 1.《罗汉短打拳谱》与螳螂拳之间的关系《罗汉短打拳谱》与螳螂拳之间的关系要从《短打秘钥》谈起。笔者家传精手螳螂拳法以《短打秘钥》为本门拳谱。精手螳螂拳的拳术理论，均来源于《短打秘钥》上卷部分的指导；而精手螳螂拳的招式，则是以下卷部分作为参考的。如《短打秘钥》中“十戒”就是精手螳螂拳的门内戒律，而“短打要论”所载的拳理：“进退虚实、蹿跳出入、闪赚腾挪、开合收闭、长短起落、刚柔软硬、各有所长、学者慎勿疏忽，知此门路，方可入手，亦可变化无穷矣”，及《手法纲目》所载的总纲：“翻车辘轳捶，六六三十六，八打八不打，八刚十二柔，七势集连拳，总是十八凑，全身十二捶，闪赚双手扣”均是精手螳螂拳法理论的核心部分。再观《罗汉短打拳谱》中的诸多口诀，我们可以发现，《罗汉短打》中的“十八家之说”就有“王郎的螳螂总敌”一家。而且《罗汉短打拳谱》拳谱歌诀中有“崩砸螳螂砍劈”、“螳螂反车带倒提”等招式，“七步螳螂劈砍掌”“崩砸拳是螳螂出入手”、“螳螂劈砍左右扑”等语句，可知罗汉短打与螳螂拳应当有一定的渊源关系。此外，《罗汉短打拳谱》中记述的诸多术语与笔者家传精手螳螂拳法的术语是相通的。如其中的“崩砸螳螂砍劈”一势所载歌诀：“崩砸原是螳螂出入手、回手加贴壁，闪步只有双手扣，贴门翻身打对膝，头捶头用还底势，逼裆撩阴转身起，坐肘揽马点合手，连步取出手回手，三逼破硬崩伏底，伯王斧提步转身闪，一步四方八面笑心急。”相信看到上面的口诀，不仅是笔者，其他螳螂门的传习者也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再者，十八罗汉短打拳的传出也证明两拳之间有一定的渊源关系。十八罗汉短打拳，亦名螳螂拳，其拳法有前七后九十六趟。天津国术馆副馆长王毅夫先生在《我的拳术经验谈》中所述及的即是此拳法。虽然因历史资料不足，我们无法确定升霄道人是否学过螳螂拳，也无法考证罗汉短打与精手螳螂拳的关系。但从上诉资料来看，罗汉短打与螳螂拳属于两种不同流派的武技，但他们之间是有一定联系的。2.《罗汉短打拳谱》与少林拳的关系讨论《罗汉短打拳谱》与少林拳的关系，要从该谱的另一版本《少林短打拳谱》谈起。这个《少林短打拳谱》虽然有少林寺的《交手十六势法诀》十六路招式与《少林短打拳谱》所载的十九路短打等不同版本，但《交手十六势法诀》在少林寺中显然有着很重要的地位。虽然程大力先生在其论文《考证》中考证出四卷本的《少林衣钵真传》并非源自于少林寺，但从《少林武术百科全书》中的讲述，我们还是觉得罗汉短打与少林拳之间应当有一定的关系。3.《罗汉短打拳谱》与山东其他武术流派之间的关系说《罗汉短打拳谱》对我国北方流传的传统武术有相当的影响，是有依据的，下面我们来看一段《少林太祖长拳要诀》：“太祖长拳，长拳即短打，短打即长拳。八八六十四门，九九八十一化法，知此门者方可入手，入手者而变化也，亦变化无穷。翻车辘轳捶，六六三十六，八打八不打，八刚十二柔，七势集连拳，总是十八凑，全身十二捶，闪赚双手扣。取上而能打下，声东而能击西。由里门而能反外门，外门而能反里门，入乎即提步，提步即入手。务要先明出入进退。虚实刚柔，长短起落，开合收闭之手法，长有七长之妙，短有八短之强。虚者实进，实者急退，虚虚实实随手而入，随机应变，方为魁士……”通过这段太祖拳的口诀我们不难发现，其核心理论与螳螂拳理以及《罗汉短打拳谱》中理论部分的相似性。这种相似性表明，太祖拳与《罗汉短打拳谱》之间是有一定的关系的。实际上，不只螳螂拳、太祖拳、少林拳与《罗汉短打拳谱》之间有关系，在我国北方流传的其他传统武术如秘宗拳、长拳、通臂拳等，都与《罗汉短打拳谱》或多或少地存在联系。举个例子，罗汉短打武功中有骑马、登山之说， 而骑马式及登山式，也是精手螳螂拳八大势中的两大势，其姿势略同于现在的马步、弓步，但有着与马步、弓步不同的技术要领和攻防特点。而使用“骑马”、“登山”的武术流派，也不仅限于精手螳螂一支拳法，秘宗拳及长拳（此长拳非国家所编的长拳，也不是查、华、洪、炮一枝的长拳，而是胶东一带流传的古传长拳）等武术流派，也是存在骑马、登山之说的，同时这些流派也有许多的手法同于《罗汉短打拳谱》的记载。有感于此，我个人认为《罗汉短打拳谱》是一本对明末清初流传于山东一带武技的的总结，他与《纪效新书》、《苌氏武技书》三者共同构成了北方传统武术的三大理论支柱。而这三种明末清初的武术著作，影响了近代中国北方传统武术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