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功夫梦(我的功夫梦观后感)

文/怀左

今天的文章不是用来搞笑的，而是正儿八经写写我的功夫梦，以及为了这个梦想我个人所做的一些努力。

上面镇楼的图片大家也看到了，白胖白胖的我，手握9.9元店买来的双节棍，凹出了一个很严肃但实际上看起来有点中二的造型。这张照片拍摄于十一年前，实际上，我确实会玩双节棍，而且玩得还不错。

最起码，可以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

鲁迅先生比较出名的一段经历，是弃医从文，他决定要拯救人的精神。我做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和他差不多，是弃武从文。但我没有他的志向大，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问题，需要治疗一下。

后来的后来，江湖上少了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大侠，多了一个会敲打键盘的三旬老汉。

01

小时候我爸在我的眼里，特别高大。

那时我一米多一点，他一米六多，我仰头望去，他高如巨人。每天早上，他总会穿上我妈给他做的那条深棕色的料子裤，打开像个大水槽子一般的录音机，放出刘欢的《好汉歌》，跟着大河向东流，开始打拳踢腿。

左拳右腿，然后右拳左腿，呼呼哈嘿半天后，他总低头瞅我一眼：“看，儿子，这就是功夫，回头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虽然我那时候还没什么个人意识，但我能明确地感受到：什么玩意，我真的不想学。

没想到我爸误解了我的意思。不知道他是真以为我想学武，还是觉得男孩子应该拥有强壮的身体，过了几天，他从外面找回了一个麻袋，裁剪修理，内加一层面袋，灌沙，吊在院中，做成了比较适合我的小沙包。

先学站桩。

“两脚分开，半蹲，拳头并于腰侧，拳心向上，腰挺直！”我爸做了一个三秒示范后便开始耐心地指导我，从脑袋到脚，甚至纠正到了牙齿。

看着我呲牙咧嘴的样子，他还变着法地鼓励我：“站桩是学武的基本，站好桩，什么功夫都能学会……高手都是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你要加紧练习啊……等站好桩后，咱们学打拳……”

其实我对站桩也没那么反感，我主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回头想这个事情，看来我从小就具备怀疑精神，敢于和一切“闲的没事干”的权威作斗争。

看我站桩还比较认真后，他开始正式教我打拳。 “今天起，咱们练拳……这个沙包，就是我专门给你做的……还是站桩的姿势，出拳时要转，拳心向下，收拳时拳心向上……每天二百个……”

一拳打上去，沙包糙、沙子硬，打得我拳头生疼。当时我就想放弃，但在我爸的呵斥下，我还是含泪打了一会。生理心理全不适应，我当场就想把那个沙包给扔了，但迫于我爸那时的威严，我只能听话照做。

打完我想了一下，这是哪门子武功，人家电视上那些大侠，个个飞檐走壁，一掌拍出去电闪雷鸣，可我只能打破沙包。

真丢人。

过了几天，我爸请我爷爷来“观战”。仗着爷爷的宠爱，再加上我忍了又忍终于不能再忍的满腔怒火，我决定要做一个了断。

到院子前，我顺手拿了一把小刀，走到沙包前，大大咧咧摆好架势。装模作样打了两拳后，我迅速掏出小刀，紧紧攥住，在沙包上狠狠地划了几下，接着，细软的沙子，倾泻一地。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爸憋得通红的脸，扬起头，脸上挂着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信步走到了爷爷身旁，拽着爷爷的衣角，使劲挤出几滴泪，用哭腔和他说：“爷爷，我不想打拳了，每天手都很疼，你看看我的手……”

此事，不了了之。

02

年龄稍大，小学时，我从香港电影里了解了更多功夫。

那个年代的武侠片，全部都是一拳一脚，一板一眼打出来的。电影里的主人公，通常在最后决战时，光着膀子，露着一身疙瘩肉，咬牙瞪眼，拼命想将对手毙于拳腿之下。

电影里汇集了各种武术，有南拳王的铁膝盖，东方志的形意拳；还有太极、螳螂、八卦、洪拳、炮捶、咏春、醉拳，以及威风凛凛的虎鹤双形。我完全被这些眼花缭乱的武术吸引了，同时也更加坚信，我爸以前教我的都是无用功，幸亏我早早“弃暗投明”。

我每天都和身边的小伙伴“交流武术”，有时我们还会举办“武林大会”，一对一单挑。当然，通常我选的都是比我小三四岁，和我弟一样大的孩子，上去就扇脸，两巴掌送对方回家。

为了“增加武艺”，我还记过一些拳法口诀，例如醉八仙：什么醉酒提壶力千钧，什么醉步抱坛窝心顶；哪个仙人敬酒锁喉扣，哪个弹腰献酒醉荡步……

还有一个小型娱乐项目。假期我妈让我看我家的小卖部时，我坐着发呆觉得浪费时间，然后手拿小当家的水浒英雄卡，左手霹雳火秦明，右手行者武松，想象他们各自施展武艺，噼里啪啦乱打一通。

往往是秦明败，因为我不喜欢他。看电视版的《水浒传》时，我感觉秦明就像个二愣子，拿着狼牙棒看着挺唬人，结果每次都是冲上去就被人用网子套住，真装在套子里的人。后来玩多了之后，我背熟了水浒108将，人名、排位、绰号、武器。

本着先拳后腿再兵器的原则，放弃拳腿之后，我直奔兵器。

《西游记》里孙悟空称手的兵器是重达一万八千斤的如意金箍棒，我也想整一根，然后就选择了我家院子里那根圆木棍。继续出门参加“武林大会”，几棒下去，小娃手里和树枝一样粗细的小棒被我打断，他们哇哇大哭，我哈哈大笑。

那时候的我，真是个村头恶霸。

《多情剑客无情剑》（也就是咱经常说的《小李飞刀》）中，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用的就是棍，他用棍我也用棍，这样说来，我和他差不多，也排名第一。

一想到这些，我心中虚伪的荣誉感油然而生，自觉武功天下第一，十里八村没有对手。

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木棍只能用来近战。刚好那时又看了有关后羿射日的神话，于是我决定自己研制一款弓箭，没事的时候也去打个野猪什么的，回家烤着吃。

弓箭做起来也没那么难，弓用韧性好的树枝，两头用弹力绳一拉，箭就用高粱杆子，前面插个大头针。找了个没人的地，我拉弯弓如满月，一箭出去，大概射了有七八米。亲眼目睹这惊人效果，让我更相信自己有了外出打猎的能力，内心的狂喜，溢于言表。

结果没过两天，我一不小心把箭射在了我爸手上，当场把他的手掌扎透，鲜血直流。

当时我吓傻了，反应过来后，就看到我妈拿着扫帚朝我奔了过来。我一把扔掉了自己的弓箭，转身就跑。白天也没敢回家，跑了半天，在不知道谁家的地里磨蹭到傍晚，天色渐黑我才回家。

那天我爸妈也没打我，只是我爸的手，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射击梦，也没了。

03

前面图片上的双节棍，是我在读高中时买的。有天周末，我没回家，做完作业后一个人在街上瞎溜达，走到阳泉天桥下面的兴隆街时，偶遇一家全场9.9元的店，进去逛一圈，相中了双节棍。

我是一个想法特别多的人，当我怀揣双节棍往回走时，脑袋里就想起了李小龙玩双节棍的样子，然后就开始飘飘然，觉得我也能成为李小龙。说怀揣，确实是当时我的真实动作，好不容易买的称手兵器，我担心门房给我没收。

回到宿舍，我先拿出来给舍友展示了一番，结果得到的是一番嘲笑。他们说我真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不知道每天在想点什么。

但我当时就甩下了一句话：等着吧，我早晚能练好。

甩棍、抬手、上头，三个步骤一气呵成，下午我的后脑勺就起了个大包。晚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练错了，应该先把棍往前甩，然后用咯吱窝夹，而不应该练更好难度的“往脑袋上甩”。

跟着视频苦练一个星期，我身上青一片紫一片，不过值得开心的是我终于学会了几个动作，没事的时候可以给宿舍兄弟们操练操练。

那时我们宿舍是八人间，左四右四，中间有个小过道。我就站过道，取过双节棍，脱掉上衣，大喊一声——阿达！我的兄弟们全龟缩在床铺里，用棉被裹着身子，露半个脑袋看我。

我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相信我的技术，我肯定不会打到你们，如果我打到人，你们就过来打我就行。

但他们说：你tm赶紧的，我们相信你的技术，但不相信你手里的棍……

说实话我练得还不错，但总得不到舍友的支持，没办法，这项技能后来也被我搁置了。算起来我的习武经历实在太坎坷，练啥啥不成，没有名师、没有资金、没有环境的支持，空有一身天赋。

有次我在杂志的广告页看到了“无数速成班”，说八百块钱手指可以穿砖，三千块钱除了手穿砖之外还包螳螂拳，五千块钱螳螂太极，八千块钱外加胸口碎大石。

我把这个事和我爸妈说了一下，他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告诉我，你要是不想读书，就回家下煤窑吧。

我确实不喜欢读书，但我更不想下煤窑，我只想练成绝世武功，可我就是没有机会。

唉，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04

前年，我硕士毕业，手里有点积蓄，想着终于实现了暂时的经济独立，还是得追一追儿时的梦想。传统武术我是练不了了，想了想，就报了搏击课。

带我的教练叫周通，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了《水浒传》里的周通，外号小霸王，所以当时觉得异常亲切，还和他说名字起得好。他比我小好几岁，人也挺有意思，客观来说，教学耐心，打得还不错。

同样，也是先从基础练起，学站架、放松肩部、出拳的细节、基本步伐、绑手带的用法……

看电视上的拳击比赛，感觉人家打拳很轻松，拳法配合步伐，游走跳跃，可我上去就简单打打直拳，几圈下来累到气喘吁吁。

真不容易，回头没练过的朋友可以试试，你就直拳摆拳勾拳瞎挥舞，保准你打一会就没力气了。

在打拳之前，一般会有热身，跳绳、步伐、出拳等，各种小项目一通搞，然后进入正式训练。我的课比较多，所以上起来也没啥心理负担，先打拳，直拳、摆拳、勾拳，上步、撤步、拳法变幻、简单的摇闪，这就上了几个月。（不是每天练，一周去3-4次，偶尔不去）

后来是腿，弹腿、鞭腿、正蹬……其实练腿更累，但好在主要是踢教练，而且他每次还会喊半天：用点力踢，没吃饭吗？使劲踢。也正是在这样的口号下，我还能再咬咬牙，踢他几次。

基本动作练差不多后，有时候我们还会上台练。刚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心想自己打得跟个菜鸡一样，上去不是丢人么。可转念一想，我是交了钱了，拳台必须得体验一下，不然就白来了。

也是先热身，然后每次大概打4-5组，一组是5-6分钟，拳腿组合。

开始的时候，他会和我说打什么，比如：直拳、左摆、左勾、腿等。后来稍微熟悉之后，他告诉我他摆拳靶的姿势所代表的拳，让我看着靶子去打拳，比如他直举靶子，就是让我打直拳，侧放就是打摆拳，朝下就是打勾拳等等。

这样打起来，就有了点正式的味道，虽然整个过程会慢一些，不像人家职业拳手那么迅速，但我们打得也是虎虎生风，总算有了点样子。有时候周围还会坐几个老大爷，点评几句，说这小伙子打得有劲。

打靶其实也很累，一组结束必须得擦擦汗，喝点水，休息休息，然后再进行下一组。一般是第一组时我打得最好，越到后面越没力，打成了漂漂拳。

一节课的最后，还会做几组仰卧起坐，做完收尾，结束战斗。

怎么说呢，课程上完后，我自己没事也会在家练习练习，做做空击，就当有氧运动，效果也不错。我绑手带还在家，没事的时候绑上，打击感更强。看拳击比赛不像以前一样，就图个热闹，现在也能看懂人家的技术动作，然后惊叹于职业拳手的技术和身体素质。

也就是真正练习之后才发现，什么武侠梦，还是留在梦里吧。

一来，真不好练，咱也没那天赋；二来，出去真把人给打伤了，出钱出力说不定还得住几天，图啥呢。

还是好好锻炼身体，强身健体，图个健康吧。